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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衡】吾王(十二)君须记

齐衡虽然没有再上朝,但是朱厚照越发繁重的政务让他觉察到了局势的紧张。

不过也只是感觉,他没有想到,刘瑾的落败来的这样快:不过十日,张永就设计联合了杨一清李东阳等这些朱厚照刚刚贬惩过的老臣,硬是将刘瑾拉下马来,投进天牢里,朱厚照当即朱笔一挥,判他千刀万剐。

是真的千刀万剐,齐衡很清楚,一万刀,一刀也不能少,若是没到一万刀刘瑾就死了,那执刀的刽子手就要遭殃了,据说十天后就会拉到菜市口去,分成三天执行,最后一刀才入他的心脏。

刘瑾死后,局势一时失衡,“八虎”之间权势的争斗激烈起来,不过朱厚照总是能将他们控制在很好的范围里,不叫他们惹出事端来闹得齐衡烦心。

齐衡也索性只做不知,默默地待在朱厚照的身边,帮他整理杂乱的奏折,旁的事情他不能做,唯有陪伴,是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给予而朱厚照又恰巧最希冀的。

接下来的几年里,齐衡渐渐的淡出了朝局,平日除了日常在御书房行走,保护朱厚照,便是同他在御书房里或者在自己家里,分享同一块点心同一盏春茶的时候,听着那些朱厚照故意放出来的传言发笑:

譬如说,朱厚照愈发地宠爱刘娘娘了,俨然是将她当做正宫娘娘的样子。
 又如,朱厚照硬生生在宣府建了“朱寿”的大将军府,将他豹房里的美人们都送到了大将军府,谁说都不听,有人也想通过齐衡来说和,被齐衡轻飘飘的一句“外臣岂能干涉陛下的内宫事”给顶回去了。

不为别的,单为朱厚照为了不让他烦心,不让那些人在他眼前闹腾才折腾出来这么多事端的这份心意,就足够让他一心维护朱厚照了。

再比如,朱厚照又非要再一次亲征平乱,回朝路上还染了恶疾,回宫不久便一病不起,封刘氏为皇后,愈发的胡闹了。

之后,齐衡总是同朱厚照躺在一张摇椅上,听朱厚照字正腔圆一脸强忍笑意的样子地念着锦衣卫截获的那些大臣与内宫宫人之间的传信:

陛下身体已愈发不好了。

陛下昨日只有一个时辰是清醒的。

皇后娘娘开始与礼部议章程了。

陛下昨日只吃了半碗粥喝了些参汤。

每到这个时候,齐衡就很懂地去端一碗熬得浓香的肉粥来,朱厚照分明是在同他说:装病装得我实在饿了。

这些似乎格外漫长无聊又无趣的日子,对齐衡来说,是珍贵又惹他发笑的好时光。

很快,正德十六年三月,正德帝驾崩于豹房,葬于康陵。

正德十六年三月,守过大丧,齐衡在澄明皎洁的月色里,终于等来了他的陛下。

朱厚照这个计划刚提出来的时候齐衡是反对最激烈的一个,他以为朱厚照是一时兴起,谁知朱厚照将他的谋划一一讲明,甚至连继位的宗亲都选了出来。

齐衡听到之后,默了良久,才道:“终归是我误了陛下。”

“元若乱说!”朱厚照虎着一张脸说,“我对这皇位哪有半分的留恋,整日拘得我不得轻松,若不是元若,我没准早就跑出宫去了。”

“那真是难为陛下了,还好端端地在龙椅上坐了十六年。”齐衡闻言,转忧为笑道。

“不为难,不为难,”朱厚照连连摇头,老神在在地说,“区区十六年,换元若的一辈子,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

于是齐衡最终和朱厚照一起完成了这个荒唐又格外可行的计划,朱厚照终于摆脱了那拘禁了他前半生的身份,摆脱了紫禁城,也摆脱了给他的元若带来耻笑和骂名的可能。

这时才有朱厚照留下的诤臣宣读他的“遗诏”,舆论哗然:封齐衡为震泽王,封地江浙,也就是如今的太湖平原,无诏不得入京,三世以内不可废。

这实在是怪异的,若说是荣宠,可是让齐衡几乎无法再回京,可若说是贬黜,这可是本朝头一位的异姓王,从前朱厚照再怎么宠的宠臣都没有过的。有心思灵巧的,知道这是朱厚照在给新皇敲打:这是我要留的人,我不让他干涉朝局,你也不能动他。

齐衡倒是在众人上下打量的目光里从容不迫,同父母一一拜别后,甚至带上自己家中的一颗莲花子,悠悠然往封地去了。

一出京城,朱厚照在齐衡宽敞的马车里笑得酣畅淋漓:“哈哈哈,元若,你瞧那些人吃惊的样子,哈哈哈,我从前从没有觉得他们这样好笑,什么旨意都要拿在手里琢磨半天,像他们这样整日里钻营计较,难怪杨修要被曹操杀了。”

“陛下,哪里好笑了,这对他们来说,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在其位而谋其事,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齐衡看着朱厚照,无奈地替他倒了盏新茶顺顺气。

“元若还叫我陛下!”朱厚照止了笑,正色道,“我已经是个白丁了,往后也只能靠元若供养着了。”

“是,元若养先生一辈子。”齐衡也随了朱厚照,同他调笑,这是他们从前开的玩笑,朱厚照说自己出了宫之后要当个教书先生,镇日里无所事事是要被人嫌弃的,齐衡曾一时兴起称他一声“先生”,朱厚照竟然觉得顺耳,格外的喜欢。

朱厚照一听齐衡温声叫他“先生”,觉得自己耳朵有些热,鼻子里发痒,忍不住凑过去同齐衡亲吻,低声说:“元若,往后就这样叫我。”齐衡顺从地抱住他,享受着难得的亲近。

毕竟从前那几年,朱厚照经常深夜里偷跑出来进他的齐府说会子话,等过几个时辰又要齐衡送他回去了,哪有这样大把的时间腻在一起。

齐衡一直以为朱厚照是放肆的,厌恶礼节的,可是同朱厚照在一处后他才发现,在某些事情上,朱厚照坚决地令人发指,比如:他坚决不在计划成功前与齐衡同房,而且说到做到,每日除了亲亲抱抱竟然没有碰齐衡一根手指头。

因为他不愿意齐衡就这样委屈的跟着他,硬是说回头要在齐衡的封地上拜过天地才作数。

其实说到底,是朱厚照自己心中的不安作祟罢了,他很怕,怕元若只是一时的兴趣,兴许日后想起来还会后悔,他死都不愿意成为让元若后悔的人,总要等一切都定下来,等元若的一颗心都是他的时候,才好把元若好好的吃进嘴里。

这真是冤枉齐衡了,齐衡可没有半分心思给了旁人,他倒是一半心思都在朝局上,朱厚照很清楚,他在位一天,齐衡就永远对他抱有一份忠君之心,抱有一个臣子应尽的职责,这样的职责和身份教元若和他都不得全然的真心,总是隔着一些距离。所以他必须摆脱自己的身份,才好教元若一心同他“谈情说爱”,而不是一张口就是谈论政事。

齐衡和朱厚照来到太湖,将清湖再一次放归到太湖里,朱厚照心中吃味,很是不屑道:“元若这样在意这只荷花妖,竟大老远的还要将她带过来。”

“她救了我,我方才将它带过来,可是大老远的,我不也带先生来了吗?”齐衡低声凑在朱厚照的耳边说。

“那怎么一样,她于元若有恩,我还与元若有情呢!”朱厚照说起来还颇为骄傲,“对了,我把东西都摆好啦,元若快过来吧。”

他拉着齐衡走到摆好的桌案前,对太湖潋滟的水光跪了下来,在太湖浩渺的烟波里,在这满湖的荷花前,朱厚照和齐衡拜过了天地。

齐衡很久之后想起来,仍然觉得那是他最紧张的一刻,朱厚照坚持认为他们不必拜过祖宗,因着他已经摆脱了皇室的身份,且成亲一事自然只应当自己做主,天地伦常管一管也就罢了,死去的祖宗要来凑什么热闹。

于是齐衡也随了他,带他回自己震泽王府里一早布置的新房,两个人安安静静的过着他们的新婚日子。

只是不知是沾染了什么毛病,兴许是话本子看多了,朱厚照每日醒来都要同齐衡说一句:“元若今日也得同我平安喜乐,往后好白头偕老。”

齐衡一开始哭笑不得,可是每一次,他都在灵台清明之后,同朱厚照对望着,温声说:“好,你既说了,我一定做到。”每日如此,从不改变。

这是曾经他对朱厚照的祈愿,如今,这成了朱厚照与他一并许下的承诺。

然诺重,君须记。

P.S.  嘿呀,和开头圆到一起啦!我果然不适合写结尾,写得这么乏味。                   

啊,写完了我一定要说一句:元若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少年!所以我才把他写给最喜怒无常,史评物议也是最杂乱的朱厚照小盆友。

他总是愿意相信美好的,积极的东西,愿意相信人心向善,也愿意看见更好的一切,所以他才总是这样温和,愿意体谅和包容,也让人格外的心疼和喜欢。

他既有大宋文臣的风骨:那股还没有被乞丐皇帝的廷杖和八股文毒害过的封建王朝中最后的傲气;又有武将为山河永固肝脑涂地的忠义,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侠气,他是这样好的少年,若是老天将试元若之心,恐怕他也无所畏惧。

所以,我希望他永远是那个春日里掀帘而入的端方君子,永远不用经受那些上苍的考验,接受那些让他作呕的阴暗恶意。

因为他原本就是残酷的现实里最好的少年。

好啦,照衡就暂且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要征求大家的意见啦:我有一个璧雪的娱乐圈设想和生面的黑道大佬设想,大致都有一个章程,都是HE,大家想先看哪一个?我看大家的反馈而定,最近不打算写古代文了,读工科专业书读得我已经没有那个语境了,写出来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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